而蘇慎之的臉上明顯的幾道血痕，剛才的那一巴掌，著實夠重的。

“有些事，她遲早會知道，陛下又何苦多瞞。”蘇慎之道“若是你不說，朕不說，她不會知道的。”

“那還有國師呢？”

“國師不會說的。”墨離對這一點，倒是篤定的很。

“陛下之所以不說，是怕她恨陛下麽？”蘇慎之仰著頭，直視著墨離，雖是跪著的姿勢，但是卻絲毫不會讓人覺得卑微。

墨離的身子猛然一震，恨！她會恨他麽？這個念頭，光是想想，他便會覺得心頭一陣劇痛，“若是她知道了是朕把她拖入這個時空的，恐怕會真的恨朕吧。”他的唇還在習慣性的上揚著，只是嘴角的苦澀卻越來越重。

“陛下又怎知她不會感激呢，若不是陛下拼勁神力，只怕高小圓現在已是灰飛煙滅。”看著玄帝苦笑的面龐，蘇慎之卻隱然明白其心中的那份沈重。

“朕——賭不起。”無論是感激還是恨，他都賭不起，若是賭對了，尚好說，可若是賭錯了，那便萬劫不覆。

“陛下現在縱對她千百般的好，可是她卻始終未曾放開心扉過。”又或者，她其實也曾偶爾放開過心扉，只是卻不是對他們，而是對鳳帝！

蘇慎之想到了那一晚，高小圓拼命地護著還是蛋繭的鳳帝，想到了她為了鳳帝，不惜拿著簪子抵著脖子。

他的目光看著玄帝，卻發現對方狀似沈思的樣子，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“若是當初蓬萊森林，是朕親自去，情況會不會和現在不同呢？”半晌，玄帝幽幽地飄出了一句。

“微臣不知。”蘇慎之重新低下頭道。

墨離走到案桌旁，手指輕輕地撫著那墨跡剛幹的畫，畫中的人，盈盈笑意，那麽的美，那麽的好，若是高小圓在旁，只怕會驚呼出聲。

因為——畫紙上的人是她，只是卻是她小時候的模樣，更確切點說，該是她十歲左右的樣子。

墨離的臉色，似乎在看著畫中人時，稍稍地好上了一些，“當年若非是你和朕一起無意中發現了時空裂縫，恐怕朕也不能遇到小圓，只是——”

語音一頓，他的聲音又冷上了幾分，“你雖是幫過朕，但是並不代表你可以放肆！當初，你既沒有隨著朕一起過去，那便代表著，她不是你的，而是朕的！”

墨離的眼中，泛著志在必得的光芒。明明，他才是這個時空中，最早遇到她的人！所以她來到這個時空，便是該和他廝守的，不是麽？

他的傷，他的痛，他這些年的朝思暮想，他這些年的思量謀劃……都是為了她！

蘇慎之面色一黯，“微臣知道，所以微臣的心中，從來不曾存過妄想。”正如同他第一次去蓬萊森林接她時，便已經明白，他和她之所以會有交集，僅僅只是因為玄帝陛下而已。

“知道便好。”墨離的眸子還在依戀地望著那畫中的人，在那個歲月，那個年紀，他遇見了她，是他一生的幸事，而將來，他的幸還會繼續下去麽……

“陛下到現在都沒把墨晶玉給她，可是在怕什麽？”

蘇慎之的聲音，再次響起在空曠的歲央宮中。

“墨晶玉，雖然能讓人的身體和時空達到最佳的契合度，但是……關於它的用途，卻還有另外一種，你難道忘了嗎？”墨離低聲道，像是在說給蘇慎之聽，又像是在說給自己聽。

“若是陛下心懼的話，那麽便在大選之後，讓她早日懷上皇家子嗣吧。”蘇慎之低聲道。

因為到了最後，這便成了唯一的解決方法。

從國師處回來，高小圓驀地竟然有種恍然隔世的感覺。回去的希望被國師打滅了，更搞笑的是，她如今才知道，她穿越來異世，身體竟然還有契合度的問題。

好吧，想來她大姨媽之所以會從一個月拉長至兩個月，而且每次都痛得驚天地泣鬼神，想來倒是有可能是這個問題。

不過想到生孩子，她就頭大。這有不是種菜，播一顆種子下去，來年就一定會有收獲。君不見N多夫妻不孕不育的，就算身體都健康的，有的也大多是奮鬥了N年才有所謂的愛情結晶的。

懷孕這種事兒，講究的是天時地利人和。就算她真豁出去有心想弄個精子來個一夜情，也未必真能懷上的說！

總之，高小圓囧然了，遇到這種破事兒，偏偏她還沒辦法向周圍的人討教，要是擱現代，一臺電腦，直接百度一下就得了。

夜色如水，同一屋子的何秋苒早已入睡，偏偏高小圓還翻來覆去的，怎麽都睡不著，只能閉著眼睛，不停地數著羊。

一只羊，兩只羊，三只羊……

忘了究竟是數到第幾只羊，只覺得身子上隱隱有些重，就連想翻個身都覺得倍加困難。朦朧中，有著一股熟悉的氣息包圍著她，暖暖的，帶著一絲罌粟般的魅惑。

有誰在她床上嗎？那麽的熟悉，熟悉到幾乎她已經能把那名字呼之欲出了。

猛然地睜開眸子，高小圓眼無意外地對上了一雙漂亮的鳳眸。大大的眸子，正一眨不眨地盯著她，眸中泛著一股氤氳霧氣，似指責，似生氣、似委屈、似不甘……

明明是清澈無比的眸子，卻同時展示著那麽多種的含義。

借著透過窗子灑落在屋內的月光，高小圓看著那張潤澤的菱唇輕輕地嘟著，一張一合地道，“圓圓果然不曾在乎我呢，就算見不著我，也可以睡得那麽香甜。”

清而軟的聲音，竟帶著一種糯糯的拖音，像是撒嬌，又像是委屈的責備，竟是可愛的不得了。

“玥玥？”高小圓低呼道。

拜托！這兒可是秀神所啊！他是怎麽進來的？她瞪著眼前的人，月光灑在他的身上，半明半暗。他側坐在床邊，壓著她的被褥。上半身微微側過，壓低俯下，臉正正對著的就是她的臉。兩人的鼻尖幾乎抵在了一塊兒，他的鼻息環繞在她鼻間，她只要一擡眼，就能看到他眸子中自己的映像，那氤氳的霧氣，竟似要化成水珠般，再度地滴落到她的面頰。

“嗯，是我呢。”他如同貓咪般的呢喃著，用著鼻子輕輕地蹭著她的。

“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她費力把他推開了些距離，讓自己慢慢地半坐起了身子。

“走進來的。”鳳玥答道。

廢話，她也知道是走進來的，難不成還是飛進來的！“我的意思是，你到這裏，怎麽避過宮裏的那些層層守衛的？”高小圓急急地問道。

看著她一臉焦急的樣子，鳳玥倒是覺得心理稍微舒服了點，不過還是半嘟著唇，輕哼道，“要進這宮裏又有什麽難的，不過守在你這屋外的幾個暗衛，倒是費點功夫。”

有暗衛，高小圓能理解也許是玄帝暗中派來保護的人，不過——“你殺了他們？”她驚問道，別明天出去，她屋外又多了幾坨骨灰。

“沒有。”他撇撇嘴，“若只是把他們殺了，倒簡單了。”

呼！高小圓稍稍松了一口氣。“你是特意來找我的？”

小鳳凰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，瞪著高小圓，也不說話。起先小圓同學秉持著眼神交流這一宗旨，努力地和小鳳凰來個對看，試圖從他的眼睛裏找到“是”或者“不是”，可越看吧，就會越驚嘆這雙眼睛的漂亮，雖然這會讓是橫眉豎目的，可這眼梢處的精致，眼線紋路的清晰，睫毛長長的，卷翹著，襯著水汪汪的瞳孔，再配合上小鳳凰那因為生氣而微鼓的雙頰，竟讓人有種想“虐”一把的沖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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